为了给婆婆续命，全家逼我签下「换命协议」，用我一半的寿命换她十年阳寿。

在那个所谓的大师做法的祭坛上，我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虔诚地跪下。可当香烧到一半时，我猛地抓起祭坛上的转运符，塞进了我那刚满月的女儿怀里。我丈夫顾衍冲上来抢夺，目眦欲裂：「楚静姝！那是妈的命！你要害死她吗？」我抱着女儿，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换命可以，但凭什么用我的命？用你顾家嫡亲的血脉来换，才更显诚意，不是吗？」1.檀香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咽喉。

我跪在冰冷的梨花木地板上，面前是顾家金碧辉煌的宗祠。宗祠正中，临时搭起了一座诡异的祭坛。黄符，朱砂，桃木剑，以及一个穿着灰色道袍，仙风道骨的男人——玄清道长。我的丈夫顾衍，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夫妻情分，只有冷硬的催促。「楚静姝，签字。

别让大家再等了。」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名为「同心续命协议」的荒唐文件。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楚静姝，自愿献祭一半寿命，为我的婆婆林素兰，换取十年阳寿。

落款处，需要我的签名和指印。周围，顾家的亲戚们围成一圈，像一群沉默的秃鹫，等着分食我的生命。没有人为我说话。自从婆婆林素兰被诊断出癌症晚期，医生断言活不过三个月后，我们这个家就疯了。顾衍不知从哪里请来了这位玄清道长，道长断言，只要有血缘至亲之人，心甘情愿地换命，就能逆天改命。我是顾衍的妻子，自然也是「至亲」。于是，我成了那个被选中的祭品。我曾哭着求顾衍，我们相信科学好不好？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

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我：「医生已经判了死刑。静姝，这是妈最后的机会，也是你身为顾家媳妇应尽的本分。」本分？多么可笑的词。我被软禁，手机被没收，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他们甚至不让我见我刚满月的女儿，念念。

顾衍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签了字，什么时候就能见孩子。」原来，我的女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威胁我的人质。我终于「想通了」。在被关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后，我答应了。此刻，我接过那份协议，手腕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顾衍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早这样不就好了？静姝，别耍花样，念念还在房间里睡着呢。」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我抬起头，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扯出一个顺从的微笑。然后，我低下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笔一划地写上了我的名字——楚静姝。再按下鲜红的指印。礼成。亲戚们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顾衍将协议恭敬地递给玄清道长。道长点点头，口中念念有词，将那份协议在烛火上点燃，纸灰飘进一只盛着清水的白瓷碗里。他端起碗，递给我：「喝下它，仪式便算成了。」我看着那碗漂浮着黑色灰烬的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快喝啊，静姝，别误了吉时！」姑妈在一旁尖声催促。我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草纸燃烧后的苦涩，像是在吞咽我未来几十年的光阴。

仪式正式开始。玄清道长手持桃木剑，脚踩七星步，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祭坛上的三炷香，青烟袅袅，诡异地纠缠在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飘去——婆婆林素兰所在的卧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按照道长的吩咐，虔诚地跪在祭坛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没有人看到，我藏在袖子里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掌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祭坛上的香烧到一半时，玄清道长突然高喝一声：「时辰到！取转运符，贴于心口，人魂相系，命格转移！」

他话音刚落，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我没有去拿那张为我准备的、放在祭坛左侧的符咒。

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祭坛右侧，那张据说能牵引命格、稳定磁场的「镇坛转运符」！那才是整个仪式的核心！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我抓起那张温热的符纸，转身冲向了门边。

保姆正好抱着我刚满月的女儿念念，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地看热闹。我一把推开保姆，将念念抢入怀中，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飞快地解开襁褓，将那张滚烫的符咒，严严实实地塞进了念念贴身的内衣里！2.「楚静姝！你疯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衍。

他目眦欲裂，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朝我猛扑过来，伸手就要抢我怀里的孩子。

「那是妈的命！你要害死她吗？」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念念的脸上。我侧身躲过，将女儿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支尖利的金簪，抵在了顾衍的脖子上。

那是我出嫁时，我妈给我的陪嫁。冰冷的簪尖，瞬间在他颈侧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顾衍僵住了。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一向温顺卑微、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楚静姝，会有这样决绝狠厉的一面。整个宗祠乱成了一锅粥。亲戚们的惊呼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反了天了！这个毒妇！」「快把孩子抢过来！别让她伤了顾家的血脉！」

我抱着怀中温软的女儿，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心中那块悬了几天几夜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我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一滴滴砸在女儿的襁褓上。我看着顾衍，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英俊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换命可以，我同意了啊。」

「但凭什么用我的命？」「念念也姓顾，她身上流着你们顾家最嫡亲的血脉。

用她的命来换奶奶的十年阳寿，岂不是比我这个外人，更显诚意，更能感动上天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在场每一个顾家人的心窝里。他们的脸上，贪婪和自私褪去，取而代de是惊恐和慌乱。是啊，他们想要林素兰活，但前提是牺牲一个外人。可现在，祭品变成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金尊玉贵的长孙女。「妖妇！

你这是要遭天谴的！」婆婆的亲妹妹，我的姨妈，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天谴？」

我冷笑一声，「逼着一个刚生产完的母亲，用自己一半的命去换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顾衍，」我转向我的丈夫，「你不是说，这是我身为顾家媳妇的本分吗？那现在，就让你的女儿，来尽她身为顾家孙女的本分吧！」

顾衍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我怀里那张酷似他的小脸，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恐惧。「道长！玄清道长！快，快想想办法！」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回头冲着祭坛上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道士大喊。

玄清道长脸色煞白，他快步走下祭坛，看着我怀里襁褓中透出的那点明***的符纸一角，连连摇头。「迟了，迟了……」他颤抖着手指着那三炷即将燃尽的香：「香已过半，阵法已成，人魂相系，转运符已经认主，现在强行取下，只会……只会……」「只会怎样？」

顾衍急切地追问。「只会让被换命者和换命者，双双魂飞魄散，万劫不复！」3.万劫不复。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顾家祠堂里，所有人都安静了。顾衍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他看着我，又看看我怀里的女儿，眼神从愤怒，到惊恐，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

「静姝……算我求你，把符拿出来，我们不换了，什么都不换了……」他试图向我走近，声音都在发抖。我抱着女儿后退一步，用金簪对着他：「别过来。」不换了？现在说不换了？

早干什么去了？逼我签下那份卖命协议的时候，他可曾有过半点心软？

用我的女儿威胁我的时候，他可曾念及半分夫妻情分？我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只觉得恶心。「顾衍，你不是最孝顺吗？为了你妈，连老婆的命都可以不要。现在怎么了？

换成你女儿，就舍不得了？」我的话，字字诛心。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就在这时，婆婆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是负责照顾的护工。「不好了！老夫人她……她抽过去了！」顾衍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我，转身就朝卧室冲去。亲戚们也乱作一团，纷纷涌向后院。祠堂里，瞬间只剩下我和玄清道长两人。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抱着女儿的手臂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玄清道长看着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何苦如此？你这又是何苦？」我惨然一笑：「道长，若我不如此，今日躺在那里抽搐的，就是我了。」他沉默了。我抱着女儿，一步步走到祭坛前，看着那三炷已经燃尽的香，轻声问：「道长，这场换命，真的……成了吗？」玄清道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阵法已成，命格相连，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成了。」「但你此举，是逆天而行，强行扭转了阵法的走向。转运符本该贴在你心口，吸取你的寿元。可如今，它贴在令爱身上……」他顿了顿，面露难色。「婴孩乃纯阳之体，命格未定，寿元几何，皆是未知。强行抽取，后果……不堪设想。」我的心猛地一沉：「会有什么后果？」「轻则，此生多灾多病，福寿有损。重则……」他说不下去了。我却明白了。重则，我的念念，可能会夭折。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儿。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呼吸均匀。那张转运符就贴在她的心口，像一个恶毒的烙印。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不，我绝不允许！我费尽心机，不惜与整个顾家为敌，不是为了让我的女儿陷入另一个火坑。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玄清道长：「道长，凡事总有一线生机，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玄清道长看着我决绝的眼神，许久，才缓缓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任何阵法，都有阵眼。此阵以血缘为引，母子连心。阵眼，便是做出最大牺牲，或者说，付出最大代价的那个人。」我立刻明白了：「是我婆婆林素兰？」他摇头：「不，是你丈夫，顾衍。」我愣住了。「他逼迫亲妻，罔顾人伦，已生心魔。此阵因他而起，所有业障，最终都会反噬到他身上。」玄清道长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你以为，你把符咒塞进女儿怀里，是让你女儿替你去死了？」「不，你只是选了一个新的祭品。」

「一个能让顾衍……痛不欲生的祭品。」4.我还没来得及细想玄清道长话里的深意，顾衍就失魂落魄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家庭医生，脸色同样难看。「怎么样了？

」我冷声问。顾衍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还是家庭医生开了口，声音干涩：「老夫人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了。」「暂时？」我抓住了关键词。

医生推了推眼镜，似乎在组织语言：「很奇怪。刚才我们用尽了各种急救手段，老夫人的心跳都快停了。可就在刚才，大概是……祠堂里那炷香燃尽的时候，老夫人各项衰竭的指标，突然奇迹般地回升了。」「她的心跳、血压，都恢复到了一个相对正常的水平。甚至……」医生咽了口唾沫，「她的白发，从发根处，长出了一点点黑色。」在场还未散去的几个亲戚，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换命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天佑我们顾家啊！」他们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可顾衍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他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念念，嘴唇颤抖：「那念念呢？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面露难色：「顾先生，恕我直言，我只是一位西医……」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林素兰身上发生的，是医学无法解释的奇迹。而我的女儿念念将要面临的，或许是科学无法预测的灾难。顾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门框上。他看着我，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楚静姝，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恨我，你报复我，都可以。

但念念是无辜的，她也是你的女儿啊！」「现在知道心疼女儿了？」我抱着念念，一步步向他走近，「顾衍，逼我签协议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也是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你把我关起来，用念念威胁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你口中这个无辜的孩子，正在被她的亲生父亲，当成逼死她母亲的***？」我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怀里的念念似乎被我们的争吵声惊醒，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女儿有事。」

「因为从今天起，你们顾家的每一个人，都会像祖宗一样，把她供起来。」我话音刚落，怀里的念念突然停止了抽噎。她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乌黑，像两颗上好的黑曜石。但一个刚满月的婴儿，本该是懵懂无知的眼神，此刻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沧桑。她不哭不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顾衍。

顾衍被女儿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念念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那笑容，天真无邪，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因为随着她的笑，卧房里，原本生命体征已经平稳的林素兰，再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啊——疼！

我的骨头……好疼！」那声音，像是骨头被一寸寸碾碎的剧痛。

护工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不好了！老夫人的身体……在、在萎缩！」众人冲进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毕生难忘。原本因为病情而有些浮肿的林素兰，此刻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她的皮肤变得松弛、蜡黄，布满褶皱，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几十年的生命力。而祠堂里，我怀中的念念，脸颊却愈发红润饱满，小手小脚甚至还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一圈。一个在枯萎，一个在疯长。这哪里是续命？

这分明是掠夺！用一个新生的生命，去填补一个衰败的躯壳。顾衍终于崩溃了。他「扑通」

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静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念念停下来，求求你让念念停下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把顾家所有的财产都给你，我们离婚，我净身出户！求你，救救我妈，也救救我们的女儿！」我低头，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视我为蝼蚁的男人，如今像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

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我轻轻抚摸着女儿柔嫩的脸颊，感受着她心口那张符咒传来的温热。玄清道长的话，在我耳边回响。

「你只是选了一个新的祭品，一个能让顾衍痛不欲生的祭品。」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被选中的祭品，不是念念，也不是林素兰。而是顾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