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最后一次班级活动，是去郊外野炊。

我本来打定主意不参加，但周野从早读到课间，像个复读机一样在我耳边念叨：

?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给点面子行不行？」

最后我实在被他烦得不行，只好上了大巴。

车厢里吵吵嚷嚷，林初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

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

车子开动后，他轻轻拉住我的衣袖：「温言，我有点头晕。」

我瞥了他一眼：「看出来了。」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冷淡，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

?你以前……都会提前给我准备晕车药的……」

他像是烧糊涂了，声音越来越轻：

?上次我发烧，你冒着大雨去给我买药……」

?我胃疼的时候，你会一直守着给我揉肚子……」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这些分明是前几世的事情。

我急忙在脑海里呼叫系统，却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忙音。

来不及多想，车身猛地一震。

前方传来尖叫：「山体滑坡了！」

大巴失控地向右侧倾斜，车厢里瞬间乱成一团。

刚才还昏昏沉沉的林初时突然清醒，几乎本能地扑向前排的林婉婉，用后背护住了她。

我被颠得东倒西歪，周野一边嚎叫一边用胳膊替我挡开飞来的碎石。

?同桌！这次你得借我抄作业，一直到高考结束才行！」他龇牙咧嘴地喊。

车子终于停稳后，大家互相搀扶着下车。

林婉婉被顾沉扶着，毫发无伤。

林初时却因为护着她，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了校服袖子。

他独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低头处理伤口。

他抬头望向林婉婉的方向，眼神黯淡。

周野碰了碰我的胳膊：「喂，你不过去看看？」

我正低头给他清理伤口，闻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哥，你先管好自己吧。」

棉签沾着消毒水按在伤口上，周野疼得直跳脚，嗷嗷叫唤。

我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

转头望去，林初时正呆呆地看着我。

他抿了抿唇，眼眶微微发红。

我收回目光正要转身，却被他叫住。

?温言……」

他声音沙哑：「我一只手包扎不好，你能帮帮我吗？」

我被气笑了：「关我屁事。你是为谁受伤的，就找谁帮你包扎去。」

他眼中的委屈突然一扫而空，反而亮了起来：「你是不是因为我和婉婉走得近，生我的气了？我和她真的只是……」

我打断他：「你俩是母子都和我没关系。让一让，挡路了。」

他怔住，看着我离开的方向，手腕垂下，放弃了包扎，任由伤口流血。

嘴角带血，视线穿过人群，直直地对上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