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川眼神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直接说道。

“你不是一直想去鼓浪屿吗？我定了五天后的机票，陪你去。”

沈清欢一愣，没想到贺宴川还记得。

曾经每次轮回她都反复提起过，想跟贺宴川去鼓浪屿。

是因为她听说每一对去过那里的情侣感情都会变得更好，所以她也想试试。

可贺宴川总有理由拒绝，这还是他一次主动提起。

然而，沈清欢已经对鼓浪屿没有期待了。

她不想与贺宴川再有以后……

沈清欢喉咙发紧，正想拒绝，电话铃声蓦地响起。

是精神病院的护士打来的：“沈小姐，您母亲发病吵着要见您，您快过来一趟吧！”

沈清欢顿时脸色一白，攥紧了手机。

哪怕轮回了九次，在听到母亲两个字时，她的身体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栗。

那个恨她入骨、却被她送进精神病院的母亲，也是她最深的噩梦。

一旁的贺宴川也听见了，皱了皱眉直接说：“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沈清欢呼吸凝滞，错愕抬头。

在之前九次这个时间点，她得到的都是贺宴川的谴责。

“沈清欢，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见，你到底有没有心！”

但自从她成功救下宁染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和前九次不一样了！

是不是证明，这一次她有希望救下贺宴川？

她正想着，贺宴川已经开车带着她朝精神病院赶去。

随着精神病院越来越近，沈清欢越发不安，那些噩梦般的记忆也接踵而至。

父亲在她小时候出轨，抛弃了她和母亲。

她以为从此会和母亲相依为命，却没想到母亲受到这样巨大的打击之后，却恨上了她。

仅仅因为她身上流着父亲的血，眉眼也更像父亲。

那之后，她印象里的母亲只剩下消瘦的身体和怨毒的嘶吼。

“你为什么越长越像他！连你也要背叛我？孽种！你怎么还不去死！”

想起那些话，沈清欢胃里一阵痉挛，身体阵阵发寒。

连车辆什么时候停下她都没注意。

“别怕，有我在。”

贺宴川见她这样，生硬地搓了搓她的手背，主动牵起她走了进去。

护士带他们穿过压抑的走廊，在尽头的病房里，沈母穿着束缚衣，被强行被绑在座椅上。

打开病房门时，她怜悯地看了眼沈清欢。

这样的眼神沈清欢已经见过太多，她有些麻木地推门走了进去。

“妈，我来看你了。”

沈母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脸上，开裂的唇瓣剧烈颤抖，身体剧烈挣扎。

“怎么又是这张恶心的脸！你这个畜生抛下我们母女跑了，现在又把我女儿藏哪去了！”

熟悉的咒骂分毫不差的袭来，沈清欢难堪地闭了闭眼，一次没有任由她***。

“妈，那只狗得病死了，我亲手埋的。”

“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女儿。”

她声音平静，看着沈母的眼里却带着无尽的悲哀。

沈母愣了一下，忽然瞳孔瞪大，更加愤怒地尖叫起来。

“你这个畜生！你不是我女儿！你那么多年睡在狗笼子里吃狗粮学狗叫，你才是狗！”

沈清欢呼吸蓦地一沉，指尖几乎掐进了掌心。

这番话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划开了一个狰狞的口子，露出她那不堪的过往。

当年在沈父走后，沈母就渐渐恨上了她。

精神越发混乱之下，沈母将她当狗关进了笼子里，却把泰迪狗当成了真正的女儿。

无数个日子里，她被关在狗笼里，看着沈母对那条狗极尽宠爱，而她只能学狗摇尾乞怜才能有口吃的……

这些难堪的过去就这样被撕开暴露在贺宴川面前……

就在她几乎要站不稳的时候，贺宴川用温热的掌心盖住了她的耳朵。

他说：“别听，我带你离开。”

世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声。

病房门被关上，隔绝了那歇斯底里的咒骂。

贺宴川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放轻了声音安慰。

“你现在过的很好，不会再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听到这句话，沈清欢肩膀一松，像窒息溺水的人终于重新接触到空气一般。

她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贺宴川。

过去的十世里，贺宴川恨她、厌恶她，认为她为了情爱不择手段。

可每一次她受伤，贺宴川都会站出来义无反顾的保护她，一遍遍用自己的命换她去活。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不该和她在一起。

沈清欢眼眶酸胀，转过身紧紧抱住他，在他怀中闷声说道。

“贺宴川，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最后一次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贺宴川活着。

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