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只是迟疑了一瞬，连文件内容都没扫一眼，从口袋里摸出钢笔，笔锋利落的签下名字。

狙击手的干脆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讽刺。

我看着手中终于签完字的离婚协议，指腹轻轻蹭过他的签名，心里涌上一股迟来的解脱感。

我将协议仔细折好放进包里，转身就要出门。

霍律川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去哪？你刚刚都答应不闹脾气了，怎么现在又要走？”

我挣开他的手，语气却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你不是要我多照顾她吗？我去给她添置些日用品。”

霍律川神色稍缓：“还是你想的周到。”

他顿了顿，条理清晰地报出一串季如沐的喜好，语气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细致：

“她喜欢白茶香氛，对海鲜过敏，睡衣要真丝材质的，皮肤敏感，别买错了。”

我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像被细针狠狠扎了进去。

这些细碎的生活细节，他从未对我这个妻子上心过。

我对芒果过敏，他记了三年还是会买；我睡眠浅，他却总忘了进门时轻一点。

可现在，他能把另一个女人的喜好记得分毫不差。

原来从他跟季如沐假扮夫妻开始，就已经把心偏到了她身上。

只怪我上一世太蠢，总以为他的冷淡是从军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早点发现这份疏离背后的偏爱。

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涩意，平静的点头：“好。”

出门后，我没有去商场，而是直接去了律所。

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专业而疏离，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林小姐，霍先生已经签了字，离婚协议现在已经生效。”

他顿了顿，补充道：“按照法律规定，度过一个月的冷静期后，您和霍先生就能正式办理离婚手续，拿到离婚证。”

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望着窗外掠过的白鸽，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我就能和霍律川彻底划清界限，再也不用做那个守着空房，等他从别人身边回来的妻子了。

我走出律所时，毫不犹豫的去了医院。

检查过后，医生将B超单递给我。

“林小姐，您的确怀孕了，胎儿八周了。”

我盯着单子上那个模糊的小点，指尖微微发抖。

“我知道了，我要终止妊娠。”

“您确定吗？”

“确定。”

手术台上麻醉剂注入静脉，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我想起霍律川曾半跪在床边，将耳朵贴在我平坦的腹部，笑着说要听孩子的心跳。

想起他熬夜翻遍字典，说要给孩子取最好的名字。

想起他抱着我，在星空下庄严承诺：“晚乔，我第一忠诚于国家，第二忠诚于你和孩子。”

可他许下的诺言，一样也没做到。

记忆变幻，从霍律川骂这个孩子不该出生，再到我亲手埋葬病逝的孩子。

我和霍律川互相怨恨的四十年里，他早就忘记这个孩子了。

重活一世，他满心都是季如沐。

所以我不要他了，孩子也不要他了。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我虚弱的睁开眼：“胚胎麻烦，帮我冷冻保存一个月。”

一个月后，这份礼物会和离婚证一起，双双送到霍律川手里，这是我给他准备的惊喜。

我在医院休养了五天，期间还让人按照季如沐的喜好，送了一批浅色系的床品和日用品回家。

可是五天内，霍律川没有发来一条消息。

如果是以前，我外出超过两小时，他的加密电话就会打到我的手机上。

有一次我只是不小心迷了路，他就调动了整个特战队来找我。

现在呢，我五天没回家，他连问都没问一句。

我扯了扯嘴角，将手机扔到一旁。

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了。

小说《岁月辜负从此陌路》第3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