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轩立刻眼眶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捂着额头，声音柔弱又委屈：“雨薇，不怪凌骁哥，是我不小心……可能是我刚才说话惹他不高兴了……”

沈思安立刻站出来，小脸严肃地指着沈凌骁：“爸爸！你为什么要推季叔叔！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们不能离开季叔叔！”

沈思乐也吓得哭起来，扑到顾雨薇腿边：“妈妈！你快惩罚爸爸！万一爸爸把季叔叔赶走了，我和姐姐就要死了！我们不要死！”

顾雨薇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凌骁，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沈凌骁！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孩子们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出去！到外面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沈凌骁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

她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定了他的罪。

他站着没动，“我不去。”

“由不得你！”顾雨薇声音冰冷。

两个女儿见状，竟一起上前，用力推搡着沈凌骁，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埋怨和愤怒：“爸爸你快出去！不要惹妈妈生气！不要害我们！”

她们小小的力气此刻却像有千钧重，硬生生将失魂落魄的沈凌骁推出了门外，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也关上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期望。

夜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冷雨。

沈凌骁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单薄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打湿。

透过模糊的玻璃窗，他能看到屋内温暖的灯光下，顾雨薇正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季明轩擦拭额头，两个女儿依偎在他们身边，画面温馨而刺眼。

曾几何时，没有季明轩，没有恢复记忆，他们一家三口也是这样。

阿薇会把他冰凉的手脚捂在怀里，会因为他咳嗽一声就紧张得不行，会在每个打渔归来的傍晚，抱着孩子在码头等他……那些温暖的、幸福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

上天既然只给他五年的美好，既然如此，他宁愿……从未遇见过她。

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沈凌骁在雨中站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他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额头上敷着热毛巾。

顾雨薇站在床边，看着他醒来，语气带着一丝不解和淡淡的责备：“你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感冒发烧？”

沈凌骁扯了扯干裂的嘴唇，声音虚弱却带着讽刺：“如果你在外面淋一夜雨试试呢？”

顾雨薇脸色一沉，似乎不喜他这样的顶撞。

看着她瞬间冷下来的眉眼，沈凌骁心中刺痛难当。

若是以前的阿薇，早就心疼得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替他生病。

是啊，她如今是顾雨薇了，是高高在上的女总裁，又怎么会心疼一个浑身鱼腥味、粗鄙不堪的渔夫？

她沉默片刻，又道：“回京北后，我会找私人医生给你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不用了。”沈凌骁闭上眼，声音轻却坚定，“我不会和你回去的。顾雨薇，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顾雨薇皱了皱眉，似乎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沈凌骁刚要重复，她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昨天你推明轩的事，他大度，不跟你计较。以后大家都要生活在一起，你也知道，没了她两个孩子会有危险。所以，以后有矛盾，多忍让，不要欺负他。”

沈凌骁的心像是又被狠狠捅了一刀，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他始终不明白，上辈子，就算她嫌弃他，明明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为什么非要把他困在身边，看着他痛苦？甚至纵容孩子欺骗他？

恢复记忆的她，明明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不肯放他自由？

他颤抖着，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望，再次问出那个他已知答案的问题：“思安和思乐……她们是真的绑定了系统吗？”

顾雨薇沉默了一会儿，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低沉：“是。沈凌骁，你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吗？”

不相信？他上辈子就是太相信她们，太相信她，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沈凌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不再说话，只是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干什么？”顾雨薇问。

“出去打鱼。”

顾雨薇眉头皱得更紧：“家里不缺你那点钱。”

沈凌骁没有理会，径直走出房门。

拿起靠在墙角的渔具时，正好碰到在院子里玩的双胞胎。

姐姐沈思安立刻捏着鼻子，一脸嫌弃：“你又出去打渔！又要沾上一身鱼腥味回来！熏死人了！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吗？”

妹妹沈思乐也嘟着嘴抱怨：“明明妈妈家是京北最有钱的！又不缺你吃穿！你非要出去打渔，到时候回去让人知道，肯定会嘲笑我和姐姐有个渔夫爸爸！你就不能不去吗？”

这时，季明轩适时地出现，柔声打圆场：“思安，思乐，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是你们的爸爸。”

沈思安却梗着脖子：“他都这样对我们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说！”

沈凌骁看着这两个他视若珍宝、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这些年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爱，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又可悲。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扛起渔具，挺直脊背，走出了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家。

他在海上忙碌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顾雨薇已经睡下了，沈凌骁不想和她同床共枕，默默抱起自己的被子，去了客厅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