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相由心生，那几天有些看着脸色都红润了。

那天季嫋傍晚给老爷子送饭去，到了门口就听到老爷子有些凝重的声音。

“现在确诊病例有多少。”

“二十几人！传染得怎么会这么快。”

“我受伤了在医院里，我外孙女不能……”

季嫋进去的时候，季老爷子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捂着听筒像是不想让季嫋知道他在说的手机一般，对那头留了一句“我会想想办法，等等给你消息。”

电话就马上被季老爷子挂断了，季嫋瞄了一眼手机上头名字，又继续低着头帮老爷子的床板支起来，把饭盒打开，坐在凳子上，眼神落在了电视上。

那会儿电视上正好转到的地方新闻频道，她看到了那个新闻标题“风城迅速爆发疫情，已有三名学生确诊死亡”。

季嫋还没来得及继续看，季老爷子就把电视给关了。

“噪声大得很，吃饭就得静，才能让人专心。”季老爷子说得倒是不无道理，但是这会儿莫名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在里头。

季嫋像是随意问了一句，“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看您说的时候眉毛都快打结了。”

“就有个比较难搞的病例，我一时半会儿有些拿不准主意，嫋嫋你吃完饭去帮我把病例本拿过来，就那上头标个二的，相似的病例我应该有记在哪上头。”

季嫋知道季老爷子这是要把自己支开，也顺着他，道了声，“好。”

吃了饭不能久坐或躺着会导致肠胃消化不好，季老爷子饭后都会叫他们推着他出去走走。

但今儿季嫋提了，老爷子竟是拒绝了，说是着急要那个病例本，筠姨陪着季芸去了庙里还没回来，别的佣人季老爷子轻易不让踏进书房里的。

季嫋走出了医院，在通讯录里找了一番，找到了那个电话打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吕泽民慈祥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季小丫头，怎么想到给我这老头打电话啦。”

季嫋感觉到了他那头的寂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鸣笛，像是在行驶中的车里，她直接道，“吕爷爷，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您告诉我风城那儿是不是出事了。”

吕泽民没想到季嫋会这么快得到消息，想到刚刚季老头对他的交待，想着跟季嫋打几圈“太极”把她糊弄过去，“你这小丫头，风城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也不是风城那儿的……”

吕泽民还想再说下去，被季嫋打断了，“吕爷爷，您别骗我了，我发过消息问吕姐姐了，您现在就在去风城的路上，在去风城中心医院的路上。”

吕泽民那头很久没有动静，过了有一分钟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吕纪之这嘴真是把不住门的，你这小丫头也是真聪明，把我‘后勤部’先给偷了。”

“是，风城出事了，规模不小的流脑，本来以为波及范围只有学校，但他们近期还去风城大酒店及场地举办了比赛，导致酒店也有人员感染。”

流脑全称为流行性脑脊髓膜炎，传染性极强，最主要感染者为儿童和老人，抵抗力较弱的人群，主要依赖于呼吸道飞沫传播，患者和带菌者皆为传染源，传染速度很快，发病也极快。

“现在情况有些棘手，京都组了专家团，上头希望你们仁医堂也派人过去，你也知道你们季家在救治脑部疾病这一方面有着独门绝学，那是科技都难超越的水准，全国都闻名的。”

“那儿的情况不容乐观，你外公又行动不便，他也是担心你遭遇什么不测，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别跟你说。”

季嫋说，“我理解的，但我会去的。”

“您都勇敢去了，没道理我们这些年轻人还贪生怕死地躲在这儿。”

………

季嫋取了东西回医院的时候，外公的主治医生从外公的病房里走了出来，紧皱着眉头对着一旁的护士道了些什么，一直在摇头。

她一看也知道那老爷子绝对是提了要出院，他这刚做完手术，各方面还没稳定下来就闹着要出院，换哪个主治医生不头疼。

季嫋没跟主治医生打照面，她从另一个方向来的，走进了病房里，季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仔细研究手机上的内容，面色有些凝重，捏了捏眉心。

他察觉到了季嫋的到来，“来啦。”

季嫋将那册病例本都放到了季老爷子的面前，季老爷子又戴上老花镜，假装一页一页地去找那个病例，在季嫋眼里真是假得不行。

季老爷子一共有六册病例本，上头记的都是一些疑难杂症，那撰的医书就是根据这些病例本写的，这上面的病例他没看过万遍，也有千遍了，可以说得上是倒背如流，哪能用得上这样一页一页地去翻。

“妈妈的表演天赋肯定不可能是遗传您的，但我的表演天赋一定是遗传您的，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季嫋给老人家削了个苹果放在他的面前，“吃些苹果吧，明目的，装着找这么久，也够累眼睛的。”

季老爷子那老花镜向下挂着，眼睛却是从上边看了眼季嫋，最后叹了口气，将老花镜拿下，“怎么知道的。”

他问的是，怎么知道的风城那件事。

“听到您的电话了，又打电话去求证了。”季嫋也如实告诉他。

季老爷子摇了摇头，“这吕老头真是托付不了，连个事叫他瞒着都瞒不好。”

“外公，我去。”季嫋用了四个字让整间病房陷入了沉寂。

季老爷子从桌上垫着纸巾上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很甜，不知是不是太甜了，这会儿他含着苹果在嘴里、迟迟咽不下，也张不开口。

“不是您给我说的，生命是摆在第一位的东西，贪生怕死是做不了好医生的，明明我可以去的，这种危险我根本不怕。”季嫋很坚定地看着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头一回没勇气去直视自己孙女的眼睛，那苹果他嚼了三十几口才终于咽下去，他哽着声音道，“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救人就是我的职责，那么多人都往前冲了，我有什么理由要往后退。”

“不差你一个。”季老爷子没法直接告诉她理由，这次他的态度很坚决，季嫋绝对不能去，他心里很明白这次季嫋去了，绝对是凶多吉少。

季老爷子这医生当了一辈子，救的人数不胜数，他已经无愧于自己的职业了，而他有愧的只是自己的家人，他没法护住自家老婆子和女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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