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开恩，太医所说属实，罪魁祸首是那个心怀不轨的蛇精，论罪当诛的应该是她。”

法师开口为太医求情。

丞相玉项鼎帮口：“对，那蛇精要害皇后，连龙子也不放过，皇上，必当将她严惩。”

“住口，你们这群废物！是谁对朕说，扒下她的蛇皮就能解蛊就瑶儿，是谁说当着她的面杀死她的至亲，就能逼她现出原形？！”

“现在要朕问斩她？！那她死了，谁来给朕的瑶儿解蛊？！”

玉项鼎周身一震，完全没料到御君临还尚存理智。

“皇上请息怒，臣已和法师向佛祖告解，佛祖明示：蛇妖之胆，能解百毒，即使她不现形，挖出她的蛇胆，分七七四十九天，一天一勺喂给皇后，皇后就能苏醒过来。”

“只要她的蛇胆就能救瑶儿，你确准？！”

玉项鼎磕头应：“是，千真万切。”

“好，朕就要她的蛇胆喂给瑶儿。”御君临放下玉珠瑶，掀开幔帐走了出来，玉项鼎和法师计谋得逞，相视一笑，下一秒御君临走到玄关的地方却又一个回头：“朕念在你是瑶儿的父亲份上，三番四次听你献计，倘若这一次她的蛇胆还唤不醒瑶儿，那么朕就要你人头落地！”

玉项鼎缩了下脖子，望了眼幔帐里的女子，那沉睡不起的女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睫毛。

“是，这一次仍救不了皇后，臣甘愿一死。”

——

璇玑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上足足七日。

娘亲死了。

死无全尸，只剩尸骨。

她无泪，也无吟，听着从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很大的阵仗，又是那群魔鬼来了。

“蛇也懂情？！”

如此熟悉的话音，璇玑认得。

曾几何时这声音只在她耳边温柔低喃，对她嘘寒问暖，对她诉说钟情。

璇玑啊璇玑。

曾经甜蜜的回忆，便是如今断肠的毒药。

你还在渴望这无情的男人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吗？！

“如果你懂的话，也就不会如此狠心，亲眼看着自己亲娘死去，蛇……果然是蛇……”

璇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死死抓住男人的脚脖子，用颤抖的声音呼喝：“……御君临，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男人毫不留情的一记抬脚，只听咔嚓一声。

他踩断了她的手腕。

“朕说过要你活着，活在人间炼狱。”

“不现形是吧？朕就要你的活胆。”

什么？！

他要她的什么？！

璇玑从来没有反抗的机会，她仿佛一条被人架在砧板上的鱼。

从眼角边闪过一把锋利的刀。

“御君临，你会后悔的！！”

璇玑大叫，男人听闻只觉得是一个笑话，“不想你肚子里的妖孽被一刀刺穿，就乖乖勿动。”

她还有着孩子……

她的孩子还活着……

璇玑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纵是死，身为母亲，还是本能选择保护腹中胎儿。

只是下一秒，她被翻过身来，刀尖扎进她的后背，刨开一道口子，就看一只手血淋淋的挖走了她的胆脏……

第9章

璇玑就像是死了。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再动弹。

一双黝黑的眼眸时而泛出琥珀色的暗光，呆滞，没有眨动地望着某处……

她背后的伤口就这么暴露在潮湿恶臭的地牢里。

没有人给她处理伤口。

璇玑就这么趴在地上。

偶尔她含笑落泪，晶莹的水滴凄美得如同一串散落的沧海遗珠，惊世骇俗……

——

每日，御君临都会亲临东宫。

他掀开幔帐，抱起昏睡的玉珠瑶，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亲自将从璇玑身上挖下来的蛇胆一日一口的喂进玉珠瑶的嘴里。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

当最后一口蛇胆进入玉珠瑶的口中，沉睡了足足六十日的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奇迹发生了……？

“瑶儿……朕的瑶儿……？”

御君临欣喜若狂。

玉珠瑶眨动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眶含泪，她虚弱地抓着一条明黄色的衣襟，眼底深处竟无比的妖媚：“皇上，皇上……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御君临亲吻着玉珠瑶的额头。

丝毫察觉不到她眼底的异样。

“朕怎么会让你有事，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平安醒来，腹中龙子也安然无恙，皇上与皇后万世吉祥，那妖精的蛇胆果然是个神物。”

“妖精？哪来的妖精？”

玉珠瑶抬头看了眼幔帐外的父亲，父女俩眼神如蛇。

就听御君临备加自责：“都是朕的错，是朕养蛇为患，是朕把那蛇精璇玑带入宫，害了你。”

“璇玑姐姐是蛇精？怎么会，皇上，是不是你弄错了，皇上可万万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玉珠瑶一副柔弱心善的模样。

谁也发现不了她嘴角扬着的是一抹阴寒入骨的邪笑。

“你个傻丫头，蛇精你也要可怜？她可是差点要了你和孩儿的命。

御君临望着玉珠瑶的眼，每一次与她对视，他仿佛就忘却了其他所有，忘记了曾经的情爱，忘记曾经的誓约。

璇玑是谁……他早已记忆混沌……

“瑶儿只是不想伤害了无辜的好人，璇玑姐姐现在在哪儿，瑶儿想去见见她。”

御君临不喜欢她这个提议，“妖孽已经死了，瑶儿，只要你醒来，朕已足以。”

第10章

玉珠瑶身体恢复，虽然御君临下令护卫军严密保护玉珠瑶，不得玉珠瑶擅自离开东宫。

但是玉珠瑶跨出玄关。

一群阻拦在眼前的护卫军就像是被下了迷幻术，任凭玉珠瑶随心所欲的去往何处，无人能够阻拦。

地牢。

玉珠瑶还是来了地牢。

她一定要见一见她一心心切的“好姐姐”璇玑。

啧啧啧。

不过是被扒了皮，挖了胆，就成了这幅狼狈的模样。

玉珠瑶冷眼看着地上，如同尸体的璇玑，妖娆的眼角勾勒出蛇一般的狡黠，她蹲下身去碰了碰她的手腕。

已经断骨的手腕竟然还尚存脉搏。

足足六十日滴水不进，满身的疮口溃烂，区区一个脆弱的人类，竟然还能活着？！

“我的好姐姐，身为蛇精，被蝼蚁般的人畜折磨成这样，你的模样未免也太难看了。”

璇玑认得玉珠瑶的声音。

自从她进宫，她看着她在人前如同天仙，人后如同魔鬼。

御君临受她迷惑，但她看得清楚：“玉珠瑶，你才是妖……”

低低的控诉掷地有声。

玉珠瑶倒是一点都不惊慌，反而蹲下身去，一手顶起璇玑的下颚，曾经惊为天人的容颜如今已经烂成半张脸。

“璇玑啊璇玑，你真是个可怜虫，爱了他千年，等了他千年，可他终究是个愚蠢的人类，他杀你娘亲，挖你血脏，如斯人畜东西，莫非时至今日，你还不悔爱着他？”

璇玑心脏跳动。

真是极为讽刺，事到如今，只要想起御君临三个字，仍是让她的身心剧痛。

玉珠瑶掐紧璇玑的下颚，似乎都能听到骨肉咔嚓作响的声音。

“御君临是本宫看上的猎物，璇玑你宁死也不放手对吧？！那好，本宫就要你肝肠寸断，轮回千世再也不愿与他相见！”

这个恶毒的女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一刻，璇玑分明的看到玉珠瑶的眼瞳变成了奇异的形状，就像一条蛇。

不，不仅仅是她。

就连站在她身后的玉项鼎，还有那些狱卒都不是人。

它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