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半年前我被公司辞退后，我就做起了自制猫粮、上门喂猫的工作。

我喜欢猫。

但作为底层打工人，我连养活自己都费劲巴拉的，更别说养猫了。

而这份工作满足了我撸猫的渴望。

关键还什么品种都能撸到。

哦，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在我这几个月接的订单中，有一个女孩家的猫我从没撸到过。

女孩名叫何甜，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

自己独居让她行事非常小心，养了一只非常可爱的橘猫。

她在自己家大门下面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并装了可以打开的小门。

我每次去，只能从门口的地毯下面拿到小洞的门钥匙，然后把自己做好的猫粮从这个洞递进去。

橘猫随主人，胆子很小。

除了第一次上门，何甜抱着橘猫跟我交代一些事情时我们打了个照面。

再每次来，想趁橘猫吃饭的时候伸手进去摸一摸它时，都被橘猫轻巧地避开了。

几次之后，我也不再强求。

蹲在门外或是玩手机，或是跟橘猫说话，等估计它吃差不多了，就把餐盘拿回来。

临近年根底，何甜给我发信息说要跟男友回家过年，拜托我喂 2 周的猫，我一口答应下来。

这天晚上 7 点多我来到何甜家，熟练地打开小门，在地板上敲了两下，等待橘猫来吃食。

可几分钟过去了，屋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那小东西又藏进某个犄角旮旯没听到？

我又在地板上敲了两下，边敲还边道：「小橘，小橘，出来吃饭喽~」

屋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睡着了吗？」

我抿了抿唇，正思考要不要给何甜打去个电话，屋里面传来一丝响动。

我眉毛挑了挑，又伸手进去在地板上敲了几下。

「小橘，过来吃饭啦！你要是不听话，我可就给你妈妈打电话喽~」

等了一会儿，我听到屋里面传来轻悄悄的猫叫。

「喵~」

「又贪玩了是吧！快点过来吃饭，今天这鸡胸肉还是我早上去市场现买的呢~保证口感嘎嘎好，快来吃。」

我自说自话。

「喵呜~」

猫叫声大了一些，听着跟小橘以往骄里娇气的声音相比，高亢了许多。

我会心一笑，伸手进洞，把餐盘往里面推了推。

「快吃快吃，喂完你，还要去喂别的小猫咪呢！」

「喵喵~」

橘猫又叫了一声，随后便听到门里面传来咀嚼的声响。

「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 2 周。你倒好，第一天就玩得连吃饭都要我催，你说你过不过分？」

「呜。」

小橘似是知道自己错了，句句都有回应。

这下，可给我逗乐了。

要说这橘猫可是我喂的众多猫中最难伺候的一个。

挑食，只吃鸡胸肉做的肉块。

胆小，只要我把手凑过去想摸它，保准跳的老远。

高冷，往常基本上都听不到它叫唤。

「怎么？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会这么乖啊，句句有回应。」

屋里面除了咀嚼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好吧好吧，知道不能夸你，又没声音了。」

我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等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蹲下来把餐盘拿出来。

嗯？

怎么才吃了一半？

我把餐盘又送回去，敲着盘边道：「今天怎么吃了这么少，再吃点。」

等了一会儿，橘猫没有回应。

「哎！那今天就先不逼你了，明天中午我过来你可要多吃一点哦！」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餐盘，锁上小门，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中午，小橘依旧吃的不多。

这可有点儿反常了。

我喂了它两个多月，饭量拿捏得稳稳的，每次都光盘，这两次怎么都吃这么一点，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担心地给何甜发去信息说明情况。

何甜却回道：「小橘最近口味有些变化，不碍事。」

我盯着短信打量半天，虽然有些惊诧以往小橘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问这问那的她今天怎么会这么冷静，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天两遍喂餐，我尝试减少鸡胸肉块，增加鸭肉块和其他猫粮，发现小橘居然吃得不亦乐乎。

而且，它一改之前的冷淡，只要我一敲地板，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我伸手摸它也不会闪躲，而是舒服的喵喵直叫。

这种转变让我受宠若惊。

难道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小橘终于对我卸下防备，接受我了？

我高兴地给何甜发了好几条信息。

但这些信息都石沉大海，她没有再回复我。

这天中午，我刚走进何甜家所在的小区就瞧见前面乌泱泱聚了一堆人。

我疑惑地走近，发现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何甜家门洞指指点点。

「这是发生什么了？」

我凑近一位阿姨身边小声问。

「哎呦！出人命了！」

阿姨略显尖锐的声线吓了我一跳。

「怎么回事？报警了吗？」

我追问。

「警察就在上面呢！听说死了一个女孩，整个肚子都被人捅穿了，肠子流了一地，不知道死了多久，反正尸体都开始腐烂了！臭得嘞！」

阿姨说的煞有其事，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阿姨您怎么知道的？」

我问。

「发现尸体的是我一老姐妹，楼上水管爆了把她家给淹了，我老姐妹上去找，结果敲了半天门就只听到猫叫，也没人来开门，她气不过就报警了。」

「猫叫？」

我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橘。

现在养猫的人那么多，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可同一个小区，同一个门洞，还有猫......

我再难抑制住自己不安的心情，快步走进门洞，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爬去。

这小区是个老小区，一梯两户，没有电梯，何甜家住三楼。

我踩上三楼最后一级台阶，瞧见何甜家门大敞，不好的预感加重。

走进门里，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姑娘正蹲在墙角呕吐。

空气中弥漫着的恶臭刺激着我的胃粘膜，让我险些也忍不住吐出来。

卫生间里人头攒动，我耐不住好奇心，抻头一瞧——一具披头散发的女尸扭曲地躺在浴缸里。

身上丝质的睡袍大敞，腹部血肉模糊、皮肉翻飞，白花花的肠子挂在肚子上。

「呕！」

我再也压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直接吐出来。

「你是谁？」

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质问。

我擦了擦嘴角，缓了一缓才转过身略显局促地看着面前警察。

「警、警察同志，我是来、来喂猫的。」

「喂猫？」

警察蹙了蹙眉头，继续问道：「你跟死者认识？」

「......对，她叫何甜。」

「嗯，你一般什么时间过来喂？喂多久了？」

「以前是何甜不在家的时候就会联系我。这次是她说要跟男友回老家过年，所以让我过来喂两个星期，每天中午和晚上。」

「男朋友？你见过吗？」

「那到没有，我跟何甜才认识三个多月，平常除了喂猫也没有太多交集。」

我挠了挠头道。

「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2 月 2 号。」

「到今天刚好一周？」

「对。」

「期间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这次我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抿着唇想了一想，才谨慎地道：「何甜是个很小心谨慎的姑娘，所以，我来喂猫的时候都是通过大门底下的小门，进不到她家里来。这一周的话，我这边倒是没感觉出什么异常。」

说完，我发现警察眉中心蹙得更紧了一些。

于是便试探地问：「警察同志，何甜是什么时候......被害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

警察道。

「不是，我不是想打听什么。就是——」

我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轻的小警员拎着一只猫走过来，问道：「杨队，这猫躲在衣柜底下，好不容易才给它弄出来，要带回警队吗？」

「嗯，带回去。」

说完，被称为杨队的警察扫了我一眼，问：「你怎么称呼？」

「啊，我叫辛域。」

我把黏在猫身上的视线收回来道。

「嗯，辛域，一会儿也一道跟我们回警局录个笔录。」

「好好好。」

我连连点头，然后指着小警员手里的猫问：「这是从何甜家里抓到的？」

「嗯。」

杨队点头。

「只有这一只？」

杨队似是察觉到我语气不对，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何甜养的是一只橘猫，不是狸花猫啊。」

我指着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