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手老张
2006年6月的一个下午,陕西龙晟杯民间围棋大联赛在西安嘉隆大酒店开始,省围棋协会主持了比赛。共有34支民间业余棋队报名参加本届比赛。我是其中川陕鄂队的领队,我们共有四名成员,张晓全,詹先军,许春雷和梁博。我们这个队名挺有意思,因为我们队中的张晓全来自四川成都,詹先军来自湖北,我和梁博来自陕西西安,所以就临时起名叫这个名字了。我们是赛前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枝队伍,之前谁也不认识。比赛开始后我们就熟悉了起来,张晓全有50岁左右,臂膀结实,留了一个寸头,看起来精力充沛,他年龄最大,我们就叫他老张。他的家在成都,因为工作原因来到了西安。当热爱围棋的他看到大联赛的通知后就急不可耐地到佳林棋院报了名并委托棋院帮他和其他人凑成一个队。小詹,小粱和我就是同样和老张组成川陕鄂队的。
比赛过几轮后我们对自己的棋力都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在我们当中,老张的棋力最大,有业余强5段左右,他的棋风刚劲威猛,犹如一把利斧时不时向你砍来,如果你棋艺不精,稍不留神就让他砍得人翻马落,往往一开局他就强变定势,要么形成强大的外势,要么把你的地掏得一塌糊涂。我感觉他的棋就像是一把劲斧,到处是血光挥舞。小詹的棋风也好杀,但他和老张不一样,他原来是靠下彩棋出家的,大概有弱5的水平,棋路算得很精细,很犀利,一切都是以赢棋为目的,就好像是使了一杆银枪,滴水不漏。他们俩一个使斧一个使枪,确实为我们队杀开了一条血路。我和小梁稍弱些,就做个陪衬。
我每次比赛时都模仿田忌赛马,每次比赛是各队三个人出马,我让老张和三个对手里水平居中的人下,小詹和对手最差的人下,我和小梁则和他们最强的人下。这样我们每次都能保持有两个人获胜,一个人惨败。刚开始,这招还挺灵,我们的积分一直靠前。可是,后来的队越来越强,对手三人的水平也很平均,有时候老张和小詹也难保获胜,我们的积分就下来了。后来,我们川陕鄂队企图打进甲级联赛的希望破灭了,积分掉到了中下游。原因是我和小梁的水平太弱,整个队伍水平不平均,不稳定,光只像英格兰队一样靠明星战术比赛,而没有像德国队钢铁样的整体实力,那是不会获得满意成绩的。到最后,尽管老张利斧狂舞,但也无力回天了。
可是在将近三个月的比赛里,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闲暇之余,我们还约好到一些棋院下下棋,通过下棋,我们增进了了解,加深了感情。开始老张凌厉无比的劲斧确实让我全盘崩溃,一开局,我一高挂他的角他就狠狠得在后面一间高夹,我一跳他就镇,我逃跑时他不是在追赶包围,而是一斧把我的长龙劈成几半,全部吞吃。只有小詹和他对局时能顶得住他的狂砍,和他平分秋色。粱博也是好杀,但他和老张比起来就只像是使了一对短剑,一交手就快要崩溃了,中盘认输时局面惨不忍睹。我为了活棋围地只是忍让退缩,不敢拼杀,能两分的地方就两分,能不战斗的地方就不战斗,所以棋力就很难长,老张这样对我评价道。“宁可棋输得难看,也不要赢得漂亮。”这也是老张送给我的话。几个星期下来,我的棋好象也有了一点起色。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们五个人约好了在东门外的宝贝城下棋,老张果然厉害,让一个2段的小孩六子居然都下赢了,而且还是中盘获胜。我们其他人则是下得马马虎虎,没有那么精彩。棋罢,我们和棋院的老师坐下小叙,随意间在棋盘上摆起子来,一顿胡杀乱砍之后,又演练出了几个惊心动魄的变化。宝贝城的张老师个子很高1米8几,人也很开朗,说话非常幽默,没过一会儿,我们就熟了起来,原来老张经常到这里来下棋。夜晚将至,那个老师说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于是我们欣然而至。来到了东门外的一家老字号的葫芦头泡镆馆找了一个大桌子坐下,一共有七八个人。旁边雪白的墙壁上挂着装裱过的名家书法,店里到处装修得古香古色,凉菜和酒上过后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席间樯橹灰飞烟灭,周郎才尽。正当大家推杯换盏之时,一女忽至,原来是老张的女儿,约十五六岁的样子。老张好象略有伤感,话语许,我才知道原来老张要离开西安回成都了,他的家毕竟在那里,他的生活毕竟还是属于那里。他一直没有给我说,怪不得他刚才一个劲得喝酒,有些异样。他那个可爱的女儿正在他的怀里撒娇,仿佛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那种气氛。桌子上的话突然少了许多,但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那个棋院老师说:“来,干一杯,希望以后大家还能再相聚在一起。”我无意间看见老张悄悄地用手抹了一下眼泪。席散罢,门外下起了微微细雨,和人的心情一样。我们互相郑重地握了握手,说了些话,留下了联系方式后散之。
不知道老张现在的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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